在我們的一生中,注定會安置好多個家。因為,我們的一生,注定是漂泊的一生。漂泊到某個地方,在某個地方安家,這也是人之常情。但是,老家卻只有一個。老家不僅養(yǎng)了我們,更重要的是,當你越走越遠時,老家依舊巋然不動。因此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老家不僅僅是一個地理的概念,更是一種精神的牽掛。 我的老家是位于山東省中部的一個小縣城,名曰桓臺縣。據資料記載,春秋時期,齊桓公曾在我們縣修有“戲馬臺”,專供齊國馴養(yǎng)戰(zhàn)馬。相傳,管仲為相時,齊桓公曾在此臺前集結戰(zhàn)馬,會盟諸侯,耀武揚威。再后來,齊桓公干脆在此臺的基礎上修建了離宮,專供他與姬妾在此修養(yǎng)與玩樂。自此,齊桓公就成了我們縣的?汀K,到了1914年,“桓臺縣”因此而來。盡管如今的“戲馬臺”已被淄博市人民政府列為“市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”,但在2600多年前,這里卻見證了齊桓公“九合諸侯,一匡天下”的歷史煙塵。 我們縣還是國內有名的“建筑之鄉(xiāng)”,也是江北第一個小麥“噸糧縣”。所以,在衣食住行四大需求中,“食”和“住”都與我們縣有關系。不唯如此,我們縣民風淳樸,四季分明,生活節(jié)奏比較慢,吃喝玩樂一應俱全,所以,我時常懷念起在家鄉(xiāng)時的生活情景。只可惜,近年來,我們縣的城鎮(zhèn)化進程進一步加快,騰出來的土地上出現(xiàn)了一大批類似煉油廠、水泥廠、鋼鐵廠之類的高污染企業(yè),人居環(huán)境遭到嚴重破壞。因此,每當想到這些,我總是聯(lián)想到2600多年前的齊桓公,聯(lián)想到他拜管仲為相,君臣同心,整頓朝政,例行改革的雄心壯志,F(xiàn)實終究是現(xiàn)實,現(xiàn)實與歷史總是陰陽相隔。
桓臺縣的地標:大轉盤(圖片來源于網絡) 我真正離開老家,是在2005年,也就是我初中畢業(yè)之后。初中畢業(yè)后,由于中考失利,我被迫去了位于淄博市淄川區(qū)的一所私立高中。由于淄川區(qū)與我的老家相距甚遠,無法走讀,就只能住校。我所在的這個私立高中是一所以外國語教學為主要特色的學校,因此,“富二代”比較多,這也在無形之形給了我一種精神壓力。記得每到周五下午放假時,我們學校門前匯集了各種各種前來接學生的豪車。而我們這些農村孩子,卻只能輾轉好幾班公交車和長途車,花上三四個小時,才能到家。所以,從那時起,我就立志:既然已經離開了老家,那就徹底離開老家。 其實,在我的思想深處,我是一個特別傳統(tǒng)的人。不管是上高中,還是上大學,我從來沒想過要搞藝術,更沒想過要在當代藝術領域從事批評實踐與展覽策劃。一方面,我一直認為,在藝術方面,我缺乏一種過人的天賦。即使從事藝術行業(yè),也不會有太大的作為;另一方面,我總覺得,學藝術要花好多錢,怕給家里帶來負擔。所以,那時我給自己定的目標就是要么進高校,要么進機關,F(xiàn)在想想,這是典型的農村孩子的理想。 也就是說,從2005年離開老家后,在老家面前,我就徹徹底底地變成了游子。古往今來,我們的國度其實是一個游子輩出的國度,有的是為了游學,有的是為了做官,有的是為了經商,還有的純粹是為了實現(xiàn)生命的自由和思想的超脫。所以,每當想到自己的游子身份時,我總會想到詩人孟郊的“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”,想到杜牧的“落魄江湖載酒行,楚腰纖細掌中輕”,想到杜甫的“烽火連三月,家書抵萬金”,想到蘇軾的“料峭春風吹酒醒,微冷,山頭斜照卻相迎”,甚至還會想到戴望舒的《雨巷》: 撐著油紙傘,獨自 彷徨在悠長、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,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幽怨的姑娘。 從2005年至2007年,這三年間,我在輾轉了兩所高中后,順利考上大學。在此,有必要簡單介紹一下的大學:我的大學坐落在綠樹紅瓦、風景秀麗的青島市嶗山區(qū),是一所以工為主,理、工、文、經、管、醫(yī)、法、藝等學科協(xié)調發(fā)展、特色鮮明的多科性大學,是山東省屬重點建設大學。在四年的大學生活中,盡管家里也經歷了變故,但我并沒有徹底放棄學業(yè)回到老家。其實,在我上大學的四年間,我回老家的次數是屈指可數的,家里的一切事情基本都是由母親一個人在處理。因此,我時常在心里埋怨自己太自私,埋怨自己回老家的次數太少。盡管如此,母親也從來沒有怪罪我,每當在我需要幫助時,仍是一如既往、千方百計的為我出謀劃策。大學畢業(yè)后,我曾經想過要回老家工作,這樣一邊可以照顧母親,一邊可以消解在大城市生活的壓力。但最終我也沒有回去。 大學畢業(yè)后,我曾在某高校工作了兩年多。這兩年多來,盡管我的工作也比較出色,與領導和同事的相處也非常融洽,但我終究還是覺得高校嚴苛的行政等級制度,難以讓人實現(xiàn)真正的理想。再加上,早先北漂的幾個同學不斷用北漂的那種自由的生活狀態(tài)和多元的藝術生態(tài)來誘惑我。最終,我辭掉工作,選擇了北漂,選擇了與藝術相依為命。 如果從2005年算起,我離開老家大概也有12年的時間了。如果用我現(xiàn)在的生命長度,來衡量這12年的時間,也算是“少小離家”了。馬上就到春節(jié)了,按照往年的慣例,我很快就要從北京回到老家了。盡管鄉(xiāng)音無改,鬢毛未衰,即使兒童相見會相識,但一定會“笑問客從何處來”吧? 2018/2/8夜于昌平
李擎,80后,山東淄博人,文學學士,青年批評家,策展人,媒體人,主要從事方向為當代文化與當代藝術思潮研究、當代藝術批評與展覽策劃。先后發(fā)表批評與訪談文章10余篇,獨立策劃或參與策劃學術展覽與藝術活動20余個,是國內近年來較為活躍的青年批評家與策展人之一。 |